Riz | Hardcore metal 獨立樂隊結他手 敢用音樂唱出所思所想
Riz 是巴基斯坦裔香港人。他組成的硬核(hardcore)獨立樂隊「荔枝王」(1999至2017年)在香港和中國廣受擁戴。2015年,他成立了一個專門報道亞洲搖滾音樂──龐克(punk)、硬核和金屬音樂(metal)的網站 “UniteAsia.org”。到了2017年,他另組新樂隊Dagger。他是港人的夫婿,是一個爸爸,也是一名教師。
爸爸媽媽在我兩個月大時將我從巴基斯坦帶到香港。自此之後,我一直以香港為家,除了那幾年往美國讀大學的時光。成長過程中,我總是難以理解「我是誰」和那衍生出來的身份認同。
小時候就讀國際學校,我的同學全都是以英語為母語的美國人,日常話題也離不開美國流行文化。在家,我非常傳統的巴基斯坦穆斯林父母會跟我說烏都語。我們總是收看巴基斯坦的影視節目和印度電影,浸淫在典型的巴基斯坦穆斯林文化中。可是在家和學校以外,我被廣東話世界包圍着。我就是在這幾個場景不斷切換下成長,總因為不知該如何自處困惑不己。
玩滑板、聽重型音樂成了我身份認同危機的避難所。當我逐漸投入其中,我的自信亦慢慢地建立起來,明白到我就是我。
能夠利用音樂去傳送我對弱勢社群的關懷真的成了我的動力。我在美國上大學時完全進入了搖滾樂硬核和龐克的世界中,讓我真正體會到這音樂運動的靈魂所在,因此愛上了這種擁有強大力量、意義深遠的音樂。這種音樂鼓勵人積極投入自己身在的地方,去幫助沒自己那麼幸運的人。
由零開始
我從美國畢業回港後,發現這裡沒有抱有類似宗旨的硬核和龐克音樂。所以,我決定自資在工餘時間發行一本名為《由零開始》的雙語地下音樂雜誌,專門採訪和報導有關硬核和龐克樂隊,講述音樂文化,像是「直刃族」(不煙酒,不濫藥)和撰寫樂評。我亦以此渠道去推銷音樂,讓讀者閱讀以外還能聽到裡面介紹的音樂。
經營雜誌時,我領略到透過現場表演,用自己雙眼去觀看感受,這樣才是體驗硬核搖滾力量最有效的途徑。這就是建立樂隊「荔枝王」的原意。樂隊成立的目的不過是想將硬核和龐克搖滾樂帶給香港人去感受其中的能量、情感和魅力。
我們寫了很多普通話歌在中國演出,經常有人跟我說「荔枝王」是這樣那樣的成功和受歡迎。有不少媒體甚至給我冠上「香港/中國硬核搖滾之父」的稱號,這聽起來多蠢啊!到今時今日每次聽到我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當我第一次給中國的支持者或媒體說我在香港有一份全職工作時,他們全都十分驚訝,反應不過來。他們會說:「你可是荔枝王啊!」我會開玩笑地回答:「對呀!這就是為甚麼我要有全職工作!」然後他們會建議我和樂隊搬到中國的大城市如北京去,說會給我介紹一些唱片公司。
妥協? 為甚麼妥協?
荔枝王曾經短暫地跟一間大陸唱片公司簽約。那時,他們再三保證會幫我們拿到不同的大型演唱演出機會。當然中國文化部絕不允許我們在大型活動如音樂節中表演,因為荔枝王的音樂總是跟社會政治議題有關係。
要在大型活動演出,就要取得有關部門的批文批准,這在中國從來不是甚麼秘密。雖然我十分慶幸中國的觀眾支持者找到硬核和龐克搖滾樂作為宣洩憤怒情緒的出口,但無論如何我絕不為滿足審查而屈曲求全,絕不犧牲我的音樂精神或調整我的音樂訊息。我的目標從來只有一個,就是喚起大眾對社會政治議題的醒覺,嘗試從中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盡己所能將我們的社會變得更美好。
每天看新聞而產生的挫折感、憤怒和絕望促使我在2017年組成新樂隊Dagger,所寫的音樂比荔枝王來得更重型、更黑暗。
過去一年確實是特別的難受。看着我們的政府和所謂的「領袖」不斷地摧毀我城的心靈。尤其是他們對待年青人的方式,真的令我痛心疾首。你可以衝着我們大人而來,但不要碰我們的孩子。我跟很多其他香港人一樣,在無數個半夜中醒來查看電話上最新的報導,然後再哭着入睡。
我的音樂旅程教曉我聆聽內心,保持真我。音樂這種藝術賦予我力量去作一些重要的人生決定,比如說不惜違抗父母意願與非穆斯林結婚,成為老師,而且在這把年紀還繼續玩音樂。
學習,尊重,敢去改變
像我這樣不愛爭名逐利,希望用自身能力去幫助世界的個性,自自然然就當上了老師。教育下一代成為更好的人,擁有獨立批判思維,以慈愛之心待人,這些都能推動我城在未來變成一個更有愛的地方。我非常清楚自己作為老師的角色,不會給年輕人植入任何偏見。
記得有次在我班上的一個小男孩跟我說籃球是屬於男生的運動,女孩子不應打籃球。我聽罷驚訝不已,開始給他展示世界各地不同的職業女籃球員,而不是指正他的錯誤或強迫他同意我的說法。如果我強迫他遵從我的觀點,那我和獨裁者有甚麼分別呢?
在婚姻和養育女兒上我也秉持相同的理念。我太太不喜歡我玩的音樂類型(笑),但她尊重和給我自由去造我的音樂。我們不會要女兒避開不看新聞報導, 就算那些圖像片段會令人感到不安。我們會陪伴她,指導她、和她討論時下發生的事件。因為我們相信讓她知道社會正在發生的事對她成長尤其重要。
過去幾個星期實在令人極度沮喪。我覺得自己變得愈來愈安靜,這麼多年來一直堅守希望,但隧道盡處的光好像愈來愈暗淡。移居別國的念頭甚至首次竄進腦海,但我時常對女兒說尖沙咀是我們的「鄉下」,我們可以搬到哪裡去?所以,我決定繼續做過去20年我一直做的事: 繼續關懷這個我稱之為家的城市,繼續勇敢說出所思所想,繼續以音樂批判社會不公。即使絕望,我仍然百分百相信香港精神。 我們絕不放棄,這樣,我們會獲最終勝利。
而那天會是光榮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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